(1)
过去,父亲找我二舅要柴火的时候,没有带上过我,也不会对我说。父亲找到姥姥家,提出要一些柴火,姥姥他们生气之余,还是让二舅给我们送一些。二舅用牛车走几十里,给我家送过松针,送过干枝。当年,村里有一户人家养大汽车,父亲曾雇他们家出车去姥姥家拉柴火。
松针,在每个山上都是非常多的,它并不像树木那样需要多少年的生长才能积攒下来。每年松树都会掉落很多松针,山上会积攒下来很多。干枝则是松树死亡的树叉掉落下来的,上山随便捡拾即可。我们这边的山上,还有油条,当油条枯萎后,也是烧火的好材料,别人家都在割,而我家从来没烧过。这些柴火如果还要别人家送给我们,则是非常让人耻笑的。我家邻居的老太太,按辈分是我母亲的姐姐,曾经对我母亲说:“这些年够你呛,没花的没烧的。”
我们这边的林业局要求百姓不允许上山砍树,不过在过去,死树是允许砍伐的,死树应该都是在很寒冷的情况下冻死的。近几年死树也不允许百姓砍伐了,因此老百姓面临着没柴烧的危险。老百姓没柴烧就意味着冬天难熬,因此经常和林业局的巡逻队员打游击。在山上砍伐死树,回到家弄成劈柴,烧炉子能提供很多的热量。我家烧过的劈柴一共有三个来源:母亲和我上山砍伐的;我大爷承包的山里面,由我大爷砍伐好让我父亲直接去拿的;买的。
母亲和我上山砍伐死树只有两次,而且都是不大的树。我用锯把树拉断,然后和母亲往山下抬。2019年3月,我独立上山寻找死树,走了很多地方,只找到了一棵死树。看到其他地方稀稀拉拉的残余树根,我明白,其他的死树已经被人弄走了。于是我很失败的只弄回家了这一棵树。
我大爷、大姐家和我母亲这边的一个亲戚家承包的山中,有一些干枝、油条等,他们把这些砍伐好以后,挑好的运回家烧火,留下一些残次品扔在地里,让父亲拿回家烧。但父亲却总是推诿。父亲推诿的原因是,身体不行。但父亲并不是完全不去,被母亲骂急了,还是去弄一些回家。家里积攒不下柴火,我家门前没有柴火垛,摆在野外的柴火垛也只有别人家的五分之一。这些柴火省着烧,再省着烧,冬天的时候在屋子里也要穿着棉袄。
在我们村和相邻的村,据我所知,买劈柴的人家只有我家。我家买劈柴买了很多次,而有的人家堆在门口的锯好的木头都有房子高。我羡慕、嫉妒,可又无能为力。
总的来说,这么多年烧的柴,多数都是从姥姥家柴火垛上运过来的。
(2)
前面我提到过,父亲从小身体就不好。十几年前的一次,母亲上山挠了很多松针,打捆后让父亲协助从山上往下背,父亲背了两捆以后,便再也没背过。剩下的26捆,都是母亲一个人背下山的。后来,母亲的脚伤了,自那以后母亲就没有再上过山,这件事在后面的文章中我会提到。
那次挠的28捆松针,一直烧到2018年。并不是因为太多了,而是因为母亲在省着烧。母亲让父亲上山弄松针,父亲说:“你这些没烧完,我弄什么弄?”母亲说:“正是因为你不去弄,我才省着烧,怎么能叫不烧完呢?”父亲不上山去弄,我一直在外求学,因此母亲尽量少来烧这些松针,多烧一些二舅送来的、从大爷的山上白白拿来的干枝,以及家里买的劣质煤块。
2018年冬天,这28捆松针烧光了。母亲让父亲去挠一些松针,父亲嘴歪着大喊:“这些你不烧你还让我去弄?”母亲说:“这可是那年挠的28捆,如果我不省着烧,多少年前就烧完了,还至于烧到现在啊?你不去挠你让我烧什么,我不省着点烧怎么办?怎么我不烧完你就不去弄啊?”
但是父亲依旧无动于衷。奶奶恰好那时候让父亲帮忙弄两捆松针。父亲这才去了一个有路的山沟那里去弄,但是父亲说,那里面没有松针。又去了大姨夫家里的村子,也说没有。母亲说:“我在这边的山上曾经挠了28捆松针,你怎么去就没有呢?”父亲说:“这么多年你不上山,你知道个鸡巴毛,过去有,现在没有,我说没有就没有。”母亲问:“你上山腰了吗?”父亲说:“我找的是平一点的地方,能上去车的地方。”母亲说:“山下边能有吗?松针要山上才有。平一点的地方,能上去车的地方,也就是××村(姥姥家的村子)的柴火垛了。你这么多年就去我妈家拉柴火,你是拉习惯了。”
借着奶奶求助于父亲弄松针,父亲这才给奶奶弄了2捆,又给自己家弄了一些。这些松针普遍发黑。说明父亲没有上山去弄,只是弄了一些山脚下被风吹雨淋很久的松针。2019年3月下旬,我上山的时候,发现山上到处都是松针。松针的厚度不是那么厚,松针的下方是黑色的已经开始腐败的松针。这是雨水沤过的松针,从各方面情况来看,山上的松针被人挠过数次了,剩下的这些是后来从松树上掉下来的。
2018年6月底,我回到家。秋天的时候本来可以去砍柴,我多次提出要上山砍柴。但母亲一再阻拦,告诉我:“你干不了。”为了不让她对我发火,同时由于其他事情(先留个悬念,我会在后面的章节中讲述这段时间的事情),于是我就没有上山。直到2019年3月下旬,眼看着家里要断了柴火,我终于说服母亲,让我上山。可是我的收获不大:1捆松针、一小堆干枝、一棵死树。只能寄希望于我家以每年每亩90元价格承包出去的土地中,对方按我家要求留给我家的玉米秸秆了。这件事我会在后面的章节中提到。
(3)
父亲只要上了山,回家后就会躺好几天。原因是他的身体原因。父亲从小体弱多病,这些身体疾病对劳动能力的影响其实并不大,但影响劳动能力的是他干活后总是腰疼,颈椎疼。而且,他总是肾不舒服,不知道是否和他的肾结石有关。父亲身上一部分其他的疾病我至今也说不清为何会发生。
父亲将他的身体素质遗传给了我。这使我从小到大也一直体弱多病。到目前为止,我是大病罕见,小病不断。现在,这些小毛病对我的劳动能力影响不大,却常常折磨着我,比如一年会感冒两三次,每当流感发生时我总是最先中招;或者还有其他小毛病发生。可是,在过去,因为身体上的疾病,我忍受了身边很多人没有忍受过的痛苦,这些痛苦不仅来自疾病带来的肉体上的痛苦,也有来自家人、同学、朋友等外界环境因我的疾病带给我的精神上的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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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爸是有其他工作嘛还是?感觉你爸好懒啊,大男子主义,有点像东北大老爷们(这句话估计要得罪一大帮人,哈哈)
真正的东北大老爷们,是能吃苦、踏实肯干、顾家的男人,尽管没啥文化的东北大老爷们说话很粗,但是骨子里是条汉子。所以您可能误解了东北大老爷们,哈哈哈。
我爸当时是村里的会计,每年壹仟贰佰元(小写:¥1200.00)工资,哎。